■本報特別報導
(圖/美軍發放瓶裝水給聚集在喀布爾機場外的民眾/翻攝自Facebook/marines)

兩架客機先後撞進紐約雙子星大樓,美國迎來21世紀初最強大的敵人:恐怖主義。時任總統的小布希(George W. Bush)除了宣佈恐攻主謀就是基地領導人賓拉登(Osama bin Laden),更決定揮軍包庇賓拉登的阿富汗。

從2001年美國20年來在阿富汗投注了2.26兆戰費、1.44兆重建經費,其中883億用於阿富汗軍的培訓與裝備,希望打造一支能獨力對抗神學士遊擊隊的政府軍,沒想到這筆钜額支出卻迎來如此屈辱的結局。除了2.26兆的戰費白忙一場,883億的培訓與裝備更是化為烏有,投降的政府軍警恐怕換套制服,便成了神學士生力軍,美式裝備更全被神學士收繳,這對區域局勢的衝擊、對反對陣營的壓制力,更是遠勝當初老舊的百枚刺針。

拜登今年4月宣佈撤軍時間表後,神學士的閃電反撲就讓各方對戰局抱持悲觀看法。美國《新聞週刊》曾指出,神學士用來射殺政府軍的武器就是美軍步槍。每當他們攻下一個新的據點,就是神學士遊擊隊補充美式武器、彈藥、油料、制服與其他軍事裝備的時刻。

美國陸軍戰院教授克裡斯‧梅森(Chris Mason)早在2015年就遇見了阿富汗政府軍的失敗,他當時判定美國政府犯下了當年在越南與伊拉克相同的錯誤:試圖扶持一個貪腐與用人唯親的政府,並且對於顯而易見的問題輕描淡寫,「我看不出任何理由這次在阿富汗會有什麼不一樣」。

美聯社指出,美國為何沒辦法在阿富汗建立一支能夠作戰的部隊,將是未來軍事專家們的研究課題。不過大方向應該不會有錯:阿富汗政府軍確實是紙老虎,空有優越的武器裝備,卻毫無戰鬥意志。連美國防長辦公室的發言人16日都對媒體承認:「金錢買不到士氣,也買不到領導力。」(Money can’t buy will. You cannot purchase leadership.)

曾在小布希與歐巴馬時代指導阿富汗戰略的美軍退役中將盧特(Doug Lute)說,阿富汗政府軍確實是輸在精神戰力,「我們作為外來者,頂多只能提供物資,但只有當地的阿富汗人,才能給出凝聚部隊的無形戰力」。

曾在川普政府最後一段時間代理防長的米勒(Chris Miller)認為,拜登今年4月的撤軍演說恐怕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因為這無異是對阿軍傳達「美軍將要拋下你們」的訊息。曾擔任駐阿美軍顧問的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史蒂芬‧比德爾(Stephen Biddle)也持相同看法。他認為拜登的撤軍演講,等於向阿富汗全境發出了「一切都完蛋了」的訊號。

曾擔任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鄧福德(Joseph Dunford)顧問的卡特·馬爾凱西安(Carter Malkasian)指出,他曾一次又一次看到裝備與人數更佔優勢的政府軍遭到擊敗,雖然可能的解釋非常多,但他也認為「神學士是為了驅趕異教徒而戰,政府軍不過是為了錢打工」。一位來自坎達哈的宗教學者曾對馬爾凱西安這麼說:「神學士願意犧牲自己的頭顱,那些軍人怎麼可能贏。」

在這之前,阿富汗安全部隊的表現雖然並不理想,但當阿軍得知美軍全部都要撤走,未來在戰場上也不會再出現優勢火力支援時,一種不戰而降的衝動像是野火一般蔓延開來,對於阿富汗政府脆弱的忠誠也隨之蒸發。

美國20年來為了建設阿富汗軍花了8百多億,這是去年美軍陸戰隊預算的兩倍,但除了被軍閥還有各級官員中飽私囊、美方的承包商也發了一筆橫財之外,剩下的等於都送給了推翻親美政府的神學士。美國政府雖然連薪餉都幫著付,但最後實際進到軍警手裡的卻是所剩無幾。坎達哈的警官們對《華盛頓郵報》無奈表示,他們已經超過半年沒有領到薪水了,神學士所承諾的現金對他們來說實在太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