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如獲至寶，晚上早早鑽進被窩，戴上老花鏡，翻閱著名導演高小龍兄長新年第一天贈送的民國三十六年（1947年）由上海時代書局印刷發行的《印緬遠征畫史》，由於相隔七十六年，書已泛黃，一邊翻，黃色的紙屑紛紛掉落在白色的床單上，當年的硝煙撲面而來。

裡面的照片有許多是我非常熟悉的，由晏歡兄十多年前從美國國家檔案館複製而來，經現代印刷技術裝幀後出版過一本觀感十分清晰的《中緬印戰區將帥圖志》。但這本已泛黃的當年畫冊，給人的感覺更直觀、厚重。

第一張照片為中國駐印軍新一軍軍長孫立人中將和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衛立煌上將在各自橫掃緬甸和雲南境內日寇後在緬甸芒友會師的握手照片，網上對這張著名照片曾有許多爭論，稱孫立人將軍怎麼在軍階比他高得多的衛長官面前昂首挺胸而衛長官反而躬身作謙卑狀，有許多人認為新一軍當時號稱天下第一軍，戰功赫赫，所以孫將軍有點牛哄哄。我曾就此問過衛長官孫女衛修甯大姐，她笑稱許多人問過同樣問題了，可能是拍攝角度問題。

而我對此的解讀是：孫將軍本科讀的是清華大學，去美國後讀的是著名的維吉尼亞軍校，受教育程度比較高，接受西方平等意識比較強，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等級觀念比較淡薄。

我的解讀是有證據佐證的，當年軍階比孫將軍高的陳明仁將軍嫡孫陳湘生大哥贈送給我的《陳明仁日記》中對芒友會師當日場景也有一句忿忿不平描述：

孫立人甚不知禮也。

哈哈！打鬼子的都是大英雄，陳將軍的描述絲毫不影響我對孫將軍的崇拜。

後面的幾張照片更印證了孫將軍有在長官面前氣宇軒昂的資本：

由於其在緬甸戰場的輝煌戰績，歐洲盟軍最高統帥艾森豪元帥（後成美國總統）親邀孫將軍飛赴歐洲戰場考察並獲其親自接待，美國名將巴頓將軍也特地拜會，美軍十三空運師列隊歡迎孫將軍。

得此殊榮者，古往今來，中國軍人唯孫立人將軍一人。更可貴的是：他受此禮遇，完全與職階和外交禮遇無關，純粹是靠鐵拳打出來的，是以被他消滅在緬甸的數萬日本侵略者性命作請柬的。

小龍兄贈送的七十六年前畫冊為我對孫將軍多年來的崇拜做了最好的注腳。

讓我背誦一下滾瓜爛熟的孫將軍為新一軍廣州公墓親撰的挽聯再次表達對這位神勇將軍的無限崇拜之情吧：

立馬望南方，故壘迷離，每懷野火殘烽，戰血長隨伊水碧提師歸故國，瘡痍滿目，忍看孤兒寡母，憂思獨共白雲深中國遠征軍、中國駐印軍為國捐軀官兵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