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撰寫與摘自天下文化出版之《我不是「呷教」的和尚》

「呷教」,就是靠佛教吃飯。在星雲大師著作《我不是「呷教」的和尚》中,他自訴最擔心、最害怕、也最悲傷的事,就是出家人只有出家人的形象而已,理光頭、穿袈裟,「寄佛偷生,靠佛吃飯」,內心卻完全沒有佛。

星雲大師說,人在世間上,最重要的就是吃飯,所以「呷教」,也是為了生活,為了吃飯。但是,他雖然歷經飢餓徬徨的過程,對於不做吃教的和尚,是從來沒有動搖過的信念。

 

「佛教靠我」 成為心中的一盞明燈

台灣才光復的時候,由於過去在日本人的統治壓制之下,生活清苦。有些宗教會給你一些奶粉,給你一些衣物用品,但是你要來信仰他的教。大家為了要生活吃飯,就改變了信仰。所以有人說,這些都是「呷教」(吃教)的。

呷教,就是靠佛教吃飯。自從我懂得佛教以後,我就希望「佛教靠我」。1949年,塵空法師從浙江省普陀山,託煮雲法師帶給我一封信,上面寫著:「現在我們佛教青年,要讓『佛教靠我』,不要有『我靠佛教』的想法。」他的這封信,洋洋灑灑寫了數千言。

(圖/翻攝自人間衛視,下同)

我和塵空法師的關係,他是老師,我是學生,我們僅有一面之緣而已。那是一九四七年(民國三十六年),在焦山第一屆中國佛教會務人員訓練班中認識。但是「佛教靠我」這句話,成為我心中的一盞明燈,經常這樣充電,甚至發光,增加了我的信心力量。

為報恩為佛教貢獻所有

我出身家貧,童年七、八歲的時候,在家裡靠父母吃飯,我就想要去做童工,賺錢貼補家用。後來,我清晨起來揀狗屎,傍晚出門拾牛糞,把它堆積起來可以作肥料,賣一點錢,大人很高興,我自己也很開心。

出家以後,佛教養我、教我,所以受到打罵委屈,我都不計較。在南京棲霞,在鎮江金山、焦山,在常州天寧等多處參學,受春風、夏雨、秋霜、冬雪的蘊育中,我默默的學習、靜靜的長大,總想著:如何報答佛教的恩德。我不能長期靠佛教吃飯,我應該對佛教有所貢獻──這是我從小養成的觀念。

我自許做一個報恩的人,並且發願:我要給人,不希望人家給我。所以師父志開上人「半碗鹹菜」的恩德,讓我立下弘法利生的志願。這就是我的本性。

90歲的遺憾 做「飯頭僧」仍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十年叢林寺院關閉的參學生活,我幾乎每年都做飯頭(煮飯菜)、菜頭、水頭(擔水)等等苦行工作,這許多事不一定是我應該做的,但我自願發心承擔。我不曾休息過一天,我自覺有一點特長,那就是歡喜煮飯菜供養大眾。

其實,最初出家,我也沒有什麼志願,只想做一個飯頭和尚而已, 並不想做一個人家說的「大師」,我覺得做飯頭僧可能是我人生最大的享受。

度過十年的寺院生活,有一個機會,我回到祖庭宜興大覺寺。這也是一個貧窮清苦的寺院,但寺中還有一片農場。我原本就是農家子弟,心想可以務農維生;寺院的附近有一所小學,我也很幸運的在裡面教書。

我想,我做一個出家人,也要有所生產,才不會給人批評是社會的消費分子。我不要靠佛教吃飯,更不要靠社會來救濟我;我要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不知道是什麼因緣,讓我從飯頭僧苦行的工作,流浪到台灣來。台灣人的善良、台灣的水米,養育我成長,甚至他們禮敬我的法師身分,要我講經說法。我最初想,所謂「是法平等,無有高下」,講經說法,與煮飯、燒菜供養大眾也是一樣,也就沒怎麼去分別它,而漸漸走上弘法建寺、安僧度眾的道路。坦白說,現在九十歲了,你問我有什麼遺憾的事?那就是我不能做到最初想做的飯頭僧。

「以無為有」 發心無限無量

一生自稱「貧僧」的我,雖然建了幾百間的寺院、數十所大學、中學、小學、幼稚園、中華學校等等,但這都不是我的,這許多都是社會大眾的,都是佛教護法信徒的。我這「貧僧的性格」,一生沒有改過。這也不是天生的,說來應該是要感謝慈悲的師父,給予我的良好教育。

在大陸,我跟隨他十多年,平時不曾給我一件衣服、不曾給我一塊錢,也不准我出外參學。出家做和尚,日子比在家裡的生活還要窮苦。有那樣一個威風的大和尚做師父,怎麼自己這樣的寒酸?

現在才感受到,慈悲偉大的恩師,他養成了我,使我後來的人生,沒有購買的習慣,也沒有對物質的欲望。因此,我常講說「以無為有」的觀念。無,不是沒有,你懂得以後,「無」的裡面,只要有發心,它是無窮無盡、無限無量的。

從此以後,我講經說法,推動念佛、推動教育,投入藝文寫作,為青年辦補習班,為老年人組織念佛道場。我覺得這樣去做,大概我這一生就不會是「吃教」的人了。

出家人「寄佛偷生 靠佛吃飯」 佛教還會有未來嗎?

今日漢傳的佛教,成為佛教的正宗,身為出家的弟子,你知道漢傳的佛教嗎?你能夠依照正統的佛法,在未來把佛法弘揚開來嗎?例如:你出家了,依靠到佛教來,受佛門的恩惠、受信徒的供養,你要自問:「我像個出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