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 2021 年 7 月

疫情中重讀卡繆《鼠疫》:從驚訝、恐慌到返回日常

■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 陳恒安 在善惡之間掙扎的故事,不見得有明確答案,但每解開一層,釐清一層,便可能產生某種意義。2020年Covid-19疫情爆發,成大圖書館「一冊一世界」活動選擇了卡繆作為書展主角。年底系列演講,筆者受邀以歷史視角導讀《鼠疫》一書。2021年全球疫情未曾稍歇,重讀《鼠疫》彷彿閱讀預言書,也像極了觀賞一齣人類靈魂在受困之際於善惡之間掙扎的道德劇。道德劇原為促成複雜意義,避免非黑即白,只可惜黑白模式似乎太常被運用在世界政治場域與肥皂劇中,以至於我們對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這樣涉及靈魂的判斷,不曾產生懷疑。瘟疫的啟發是什麼?瘟疫常見的英文翻譯是plague。這個字來自拉丁文的plaga,指打擊、折磨或痛苦。對於如此突如其來的嚴重疫災,人們經常以戰爭作為隱喻來理解。卡繆在書中曾說:「疫災其實是常見的事,只是一但落在自己頭上往往令人難以置信。這世界上的瘟疫和戰爭一樣多。然而瘟疫與戰爭總會殺得人措手不及。」即使有如此提醒,但是過慣太平日子的人們能夠坦然面對現實的並不多見,因此「當戰爭爆發,人們會說:『不會持續太久的,這太蠢了。』也許戰爭的確太過愚蠢,但這阻止不了它繼續下去。蠢事總是很持久,要不是大家只顧著自己就會發現了。」(P.49-50)疫情肆虐一年多來,我們看著世界,自己卻也逐漸必須親自經歷瘟疫痛苦的打擊與折磨,我們究竟是如何回應這變故呢?卡繆在書中描繪了困境中的人性黑白。對於正處於疫情中的我們,似乎有某種的啟發。底下筆者將以卡繆《鼠疫》中所使用的文字為主,嘗試摘要描繪出人們對瘟疫發生的種種反應。面對瘟疫四部曲 I:從驚訝到恐慌突然碰上遠離日常經驗的瘟疫,人們沒有任何憑藉,實在無法事先察覺蹊蹺。就像小說主人翁李厄醫師的表現。小說中寫道:「四月十六日上午,貝納.李厄醫師從診所走出來,在樓梯平台上踢到一隻死老鼠。當時,他並未多想。便將老鼠踢開,走下樓梯。但是到了馬路上,他突然想到那裏不應該有老鼠,於是轉身往回走去通知門房。」(P.26) 突然想到不尋常而向門房反應的李厄醫師,或許也只是出於居家衛生緣故。不過就在九天之後,「光是二十五日一天,便收集並焚化6231隻老鼠。」(P.34)數據陡然升高積累了壓力,直到「門房的死可以說標示了這個充滿令人惶恐的跡象的時期結束,另一個時期也於焉展開……初期的驚訝慢慢地轉變成恐慌。」(P.38) 原本對異常現象的莫名驚訝,因死亡病例,特別是熟識之人的亡故,而變得真實,也因而轉成恐慌。面對瘟疫四部曲 II:社會、科學與宗教的回應疫情雖然嚴峻,社會蔓延恐慌情緒,但社會上卻也不是每個人都抱持謹慎態度。對此,我們應該不陌生,畢竟每天的新聞不都報導著有多少人不戴口罩外出,有多少人違反防疫規定,甚至在大家紛紛學習網路上班上課之際,仍有人堅持續辦實體群聚的畢業典禮。卡繆以反諷的語氣說:「他們都是人道主義者:他們不相信疫災。疫災與人類不相稱……是很快就會過去的噩夢……他們以為一切都還可為……他們繼續做生意、繼續旅行、有自己的觀點。他們怎麼可能會去想到將未來、旅行與商談盡皆抹殺的瘟疫呢?他們自以為自由,但只要有疫災,誰都絕不可能自由。」(P.50) 瘟疫不分你我,究竟「須得幾天的時間我們才能理解到自己的處境毫無商量餘地,『讓步』、『優待』、『例外』等字眼一點意義也沒有。」(P.72)社會上雖然有許多不同反應,但20世紀以來,科學醫學在防疫上便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特別是《鼠疫》的主人翁是為醫師,因此作者很自然地在書中反映了醫學對疫情爆發之後的投入。譬如,從《鼠疫》中所描繪的一場討論中,便可以大略理解醫學面對緊急但仍未知的疾病,是如何藉由過去的知識,實驗室證據,以及臨床症狀,一步一步地逼近解答。在第58頁中,卡繆是這麼描寫這場科學討論,他寫道:「這是一種具有傷寒特質的熱病,卻有連帶引發膿腫和嘔吐。我切開過發炎的淋巴結,也因此得以進行分析檢驗,實驗室認為看到了鼠疫的粗短桿菌。但為了讓資訊更完整,我必須說這細菌有某些特定的改變,與典型病菌的描述並不吻合。」醫學似乎能扮演關鍵角色,也能帶給人們希望,但面對未知,卻也沒有任何捷徑。因此,在醫學能夠提供最可信賴的物質解決方式之前,宗教與信仰也必須嘗試為此打擊與痛苦賦予意義,以安人心。在基督教文明影響深遠的歐洲,宗教究竟如何帶領人們面對此一試煉?「潘尼祿神父在浮動著焚香與濕衣物氣味的大教堂裡,步上講道壇……劈頭說出那句:『各位兄弟,災難已經降臨了,兄弟們,你們是罪有應得……如果今天瘟疫涉及到你們,就表示自我反省的時候到了。義人無須懼怕,惡人才應該發抖。」(P.91-92)面對瘟疫四部曲III:政府的舉措面對疫情爆發,政府究竟在做些什麼?2020年以來,下午14:00的「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記者會」,讓台灣社會對防疫政策有了更清楚的認識。但是,這些政策的辯論過程究竟如何呢?政治人物或政府機構考量的到底是什麼呢?不同視角的決定,或許可以從卡繆的書中得知一二。卡繆告訴我們說,政府在不確定的情況下為了公眾健康的行動會是如何。書中寫道:「省長說:『就算不是瘟疫,也應該實施為瘟疫期所制定的預防措施。』……『說法我不在乎。只是我們不應該當作半數市民沒有生命之虞,因為他們確實有。』李厄說完,在眾人不快的氣氛中走出去。」(P.60) 防疫政策想必是政策選擇,背後除了有具體知識所推導出的行動方案,更是各種的價值選擇,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是非題。經過多次辯論,卡繆故事中的城市,終於走向今日大家所熟知的封城 (lock down)。「公文寫著:『宣布瘟疫爆發。封鎖全市。』」(P.70)《鼠疫》一書中對封鎖之後的生活不乏描述,從個人情緒到社會狀態。但此文的重點在描繪整個社會對疫情的反應歷程,因此不會對封鎖細節加以討論。因此,下一階段直接進到疫情結束後的反應模式,及社會如何返回日常。面對瘟疫四部曲IV:返回日常當人們歷經變故,劫後餘生之後,究竟如何返回日常?人們如何面對這困難的過去?無論是主動或被動的「遺忘」,都可能成為繼續生存的前提。底下這段引言,或許很容易讓人讀出卡繆影射著二戰時的大屠殺,畢竟二戰發生在1939-1945年之間。況且在《鼠疫》全書的第一句,卡繆便似有若無的寫著:「這部記事中所談論的怪異事件是在一九四X年發生在奧蘭。」小說中的人們究竟怎麼藉由遺忘返回日常的呢?卡繆說:「儘管證據確鑿,他們仍平心靜氣地否認見過那個殺人如麻的瘋狂世界、那種明確的野蠻行為、那種精算過的瘋狂屠殺、那種囚處狀態……那種讓所有未遭殺害者驚愕至極的死亡氣味。他們甚至還否認市民們曾飽受驚嚇、因為每一天都有一部分人填入焚化爐的大口、燒化成油膩煙氣、另一部分人則被銬上無力與恐懼的鏈鎖,等著哪天輪到自己。」(P.245)如此艱難的過去,甚至會危及後續生活的危險記憶,該怎麼處理?否認、遺忘、切斷與之連結,可能是一種往前走的選擇。但是,社會為了返回日常還可以有另外一種選擇,即「記憶」。「這些母親、配偶、戀人失去了一切歡笑,因為心愛的人如今或是混葬在無名屍坑中或是化為一堆灰燼,在他們心中,瘟疫永遠都在。」(P.244) 如此切身,如此悲傷痛苦的過去如幽靈般糾纏著倖存者。從未離去的過去該如何記憶,才能讓倖存者或見證者,甚至後代心安,並願意許諾嘗試向前?卡繆對此並無著墨,僅從旁觀紀錄者的立場表示:「儘管個人心碎痛苦,仍極盡所能想成為醫者。這篇記事見證的正是這些人應該做些什麼,或者以後還得再做些什麼,以便對抗始終全副武裝的恐懼。」(P.253)雖然,小說並非規範倫理教科書,因此卡繆的確沒有提出什麼積極的記憶方案,但卻不忘提醒讀者人類健忘的歷史。書末,作者描述了返回日常的社會後表示:「也許有那麼一天,為了帶給人類苦難與教訓,瘟疫會再次喚起老鼠,把牠們送到一座幸福快樂的城市去赴死。」(P.254)結語卡繆《鼠疫》勾勒出人們在面臨陌生但嚴重流行病的反應模式,似乎示現著當今疫情的發展。藉由這樣的寓言/預言的啟發,我們或許可以將傳染病大流行視為一場活生生的社會體檢,不僅是政府治理的體檢、社會信任的體檢、科學研發的體檢、知識溝通的體檢,情感聯繫的體檢,更是遺忘與記憶平衡能力的體檢。作為哲學家的卡繆,一直關懷著荒謬的現象與反抗的可能。但他卻從未放棄人的能動性。藉著主人翁的提問,卡繆召喚出幽暗歷史中必要的人類情感,即同情與愛。他說:「沉默片刻後,醫師略略挺起上身,問塔盧知不知道要走哪條路才能獲得平和……『知道,就是同情。』」(P.212-213) 又說:「當然,人應該為犧牲者奮鬥,但如果從此什麼都不愛,那奮鬥還有什麼意思?」(P.214)「對抗瘟疫唯一的方法是正直」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卡繆名言。然而正直若是方法,它仍必須有愛與同情作為動力!不過愛與同情並非與生俱來,實有賴歷史中的情感教育!(轉載自臉書/歷史學柑仔店)

「關門打狗」 解決得了北農的傳播鏈嗎?

■ 理應 傳統市場是台灣家戶每日都會涉足的地方,在傳統市場人多混雜,人員南來北往難以釐清其來源足跡,以臺北果菜農產批發中心為例,其人員結構更是複雜,除了中心員工外,零售攤商、批發商、菜農、運送工,一般民眾,人流難以估計。每日淩晨起所有全台的農產品都在這邊集中,買賣、運輸、現場工作人員不計其數。一般菜農到了果菜批發中心批貨以後,回到一般零售市場,這樣市場的傳播鏈就形成了,若一般民眾到傳統市場採買,不幸染疫,就會傳到家戶,這樣一個社區感染就避免不了了。北農群聚事件持續延燒,萬華環南市場昨(2)日更一口氣爆出41例確診個案,該區進出人數多又不固定,做疫調時連造冊都很困難,臺北市長柯文哲因此喊出「關門打狗戰術」,初聽驟然傻眼,難道要將臺北市民當狗一樣的關起來?柯文哲所以提出關門打狗戰術及焦土政策,把流動的人都打疫苗,10天內打完1萬4千多人,他也提到,環南市場出現41例確診代表社區無症狀黑數蠻多,普篩好像要做、地方普篩也要更密集一點。對此我們可以觀察到,自5月份起台灣疫情擴散,柯文哲自恃為醫療人員,對中央疫情中心的政策百般揶揄,採取不配合狀態,因此爆發北農及環南市場群聚事件另外還有「好心肝」及「禾馨」事件,使得民眾對臺北市政府的信任度降到穀底。中華民國防疫學會理事長王任賢指出,柯文哲針對萬華群聚事件原先採「逆時中」的大量篩檢,疫情控制住後決定「順時中」降低篩檢量,未料疫情竟再次擴散。他直言,除北市府外,中央對北農或環南事件也難辭其咎,「中央不奧援,反而默默『放毒』」,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更把全國解封議題焦點,轉到屏東和北農事件上,「企圖把無法解封的責任推給臺北,其心可誅」。對此,振興醫院感染科主治醫師顏慕庸則表示,北農為全國匯流聚集點,市場群聚也不好處理,但北市府一天一種策略,看得眼花卻看不出邏輯,非常跳躍性思考,他也反批中央看到疫情預警時應該就要超前部署,卻是嘴巴上說說毫無介入作為,「要說名嘴也會說」。因此,台灣在7月12日要完全解封,實在是極大冒險的事,同胞們,再等等吧!為健康著想吧!

【如事我聞】台灣現在有解封的本錢嗎?

■ 映丞 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日前將台灣的三級防疫管制延長到7月12日,由於近日美日確診數都在雙位數,所有民眾對7月12日能解封都抱以期待的心情,甚至有些夜市都自動自發的自行解封開市營業,也有認為至少也要有「微解封」的政策。端看近日疫情最嚴重的臺北市、新北市,仍有幾個感染源未明、社區感染,北農、環南市場等。市場感染鏈未釐清,而疫情也尚未控制住,疫調更是未完整。而更嚴重的Delta病毒仍然肆虐,難道要真的冒險解封嗎?我個人感覺,三級防疫管制給我帶來最大的困擾是「戴口罩」、「不能上館子吃飯」、「不能去朋友家串門子」,至於逛街、購物,個人不覺得有多大的差異。雖然三級防疫管制直接影響的產業不少,但最重要的餐飲業災情慘重,多家知名名店都已宣佈停業,甚至直接關門倒閉。也有些店乾脆轉型賣便當,甚至五星級酒店也推出「防疫便當」,頓時滿街都是便當店,從平價的銅板便當到千元的豪奢美食、燒烤、火鍋樣樣都有,儼然是一種新興的產業,值得關注。專家謝宗學指出,台灣現在不宜貿然解封,至少要符合以下幾個條件才能考慮:其一是對社區有風險、不明感染源的本土病例數每日少於10人;同時也沒有爆發群聚感染,最後是篩檢陽性率持續低於1%、甚至更低。還有「以過去接種流感疫苗的效率,預期疫苗覆蓋率將快速上升,下一個我們要努力創造的台灣奇蹟,是疫苗覆蓋率在今年內達到50%以上,比齊先進國家行列。」指揮官陳時中罕見透露:「疫情持續往下,且執行讓我們確實有信心的時候,就會考慮有限度地開放可能性。」但對於現階段三級警戒就是外帶不內用,指揮中心強調大家還是要遵守,陳時中說:「這一波完後,再根據指引來讓社會經濟維持住,在一定管制下開放,沒有所謂微解封。」現在各觀光景點住宿訂房率飆升,一股報復性的出遊蓄勢待發。我們相信民眾對於解禁的期待,但是現在的情況似乎不容我們輕視,Delta病毒來勢洶洶,國外的疫情都是在解封後,民眾對疫情過於樂觀再度引發第二波、第三波的疫情感染,這些我們都不能輕忽。台灣很小,北中南可以說是1小時生活圈,隨著人員的流通,疫情跟隨著人流到處流竄,要堵住這個防疫破口還有賴全民再忍忍,不管是10天還是一個禮拜,為了我們、家人還有全體人民……。

新加坡抗疫策略如何能谷底翻升

■ 國際關係學者 澳洲執業律師 吳鈺蓉 (圖/翻攝自Unsplash圖庫) 新加坡去年疫情急遽升溫,於4月至6月初實施類封城「阻斷措施」,並強制民眾外出必須戴口罩,以遏止病毒在社區傳播。在疫情趨穩後,分3階段解封,但民眾只要外出就得戴上口罩。新加坡是一個採用大量移工的國家,去年因爆發移工宿舍大型群聚感染,確診人數急遽上升。當局採取的因應策略就是大量篩檢移工,並設立社區護理設施及康復設施,用以照顧輕症或無症狀患者。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5月31日下午的演講中向公眾宣佈「如何控制新冠疫情」外,同時還談到逐步重新開放新加坡的計畫。李顯龍在官方Facebook的貼文中表示,未來的解決方案將涉及「測試、接觸者追蹤和疫苗接種」,並強調一切都將「更快而且更多」。這篇貼文發出「謹慎但樂觀」的語氣,體現在新加坡實施嚴格的防疫措施後,包括暫時禁止餐廳內用、將團體限制在最多兩個人以及將大部分學校學習轉移呈線上等措施,最近幾周新冠確診案例已經穩定下來。新加坡逐步解封這一年來,疫情大致維持穩定,不過近來Delta變種病毒來勢洶洶,5月中台灣爆發本土疫情之際,新加坡同樣也出現了一波本土疫情。星政府隨即緊縮防疫措施,包括餐廳禁止內用、社交聚會人數最多2人等,民眾生活狀態從原本「解封第3階段」退回至「高警戒解封第2階段」。新加坡目前累計6萬2630人確診。由於疫情變化起伏相當大,星政府的防疫政策也隨時跟著動態調整。COVID-19肆虐全球一年多來,新加坡防疫成效漸受國際肯定,彭博最近2次的全球防疫韌性排名,星國都名列前茅。